第一百二十六章 侠客行(十八)-《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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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从高黎贡山侥幸逃出的那支清军前锋却在滇西春日里湿冷的夜色中喝着西北风。

    他们是大军前锋,想要从高黎贡山的山道东侧山口逃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能从西部的山口逃离。但是,一路向西就意味着距离仍为清军掌控的那些府县越来越远,就只能硬着头皮绕过高黎贡山南部边缘才能重新将方向摆对了

    然而,从山口到高黎贡山南部边缘的镇安守御千户所,那便是足足百里之遥。那一战结束时,更是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半日时间飞奔百里,而且还是在战马从一早就行于山道的情况下,直到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他们仍旧在南向的路上。

    “过了镇安守御千户所,咱们不能再回潞江安抚司了。搞不好,这时候老本贼已经在那里高乐了。”

    济席哈如是说来,赵布泰亦是心知肚明。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就算是他们能赶在李定国前抵达潞江安抚司,也是过不了怒江的,因为吴三桂把铁索桥给炸了。若是这么想,他们反倒是应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来品尝云南的凉风。

    “向南走吧,我记得施甸长官司境内还有座桥,是和一条官道连着的。咱们在镇安守御千户所那里搞一些粮草,然后从那边儿渡过怒江。再后面,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孙可望的地图一直收藏在赵布泰最得用的一个戈什哈手里,可那个戈什哈却没能逃出高黎贡山。对于滇西地理,赵布泰更多的还是凭借记忆为他们这支残兵指明方向。可哪怕是他,仍旧免不了心中戚戚,不为别的,原本一路势如破竹,浩浩荡荡的将明廷行在和    行在和李定国的大军都逼到了国境线不远的灭国大军,眼看着便大功告成了,结果却突然遭到了一场惨败,弄不好可能只有他们逃了出来,这对士气是何等毁灭性的打击。

    八旗就那么大,互相之间联姻者比比皆是,清廷也一直鼓励这么做。此间只逃出来这些人,其他人大概率是完蛋了。放在白天策马奔逃时还顾不上,现下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悲痛之情也不可避免的袭上心头。

    黑夜中,不知那里传来了哭泣声,越来越多,本就心中憋闷的赵布泰哪里听得这个,端是一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嚎什么嚎,主子我的侄子也陷在了那山里面,作主子的还没嚎呢,轮得到你们这些奴才吗!”

    梅勒章京瓜尔佳*多博罗横是满清开国五大臣之一的费英东的第六子索海的儿子,而赵布泰他爹卫齐则是费英东的九弟,这么一算多博罗横便是赵布泰的侄子。这个侄子在瓜尔佳氏他们这一枝儿算得上是难得青年俊才,年纪不大但战功不少,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坐到了梅勒章京的位置,一任固山额真当是手拿把掐的事情。日后未必有鳌拜的机缘,但官品上想来也不会差上太多。

    可是,今天的这一战,他的侄子便死在了他的眼前,被冲上来的明军乱枪戳死在了山道上,这叫他如何按捺住胸中的怒气。

    赵布泰挥舞着皮鞭,四下寻找着哭泣声的来源,但凡是见得一个,便是一顿皮鞭伺候。换做是别的军队,这时候搞不好就要杀官造反了,可我大清八旗毕竟是“奴隶制”,主子和奴才在人格上完全不平等,赵布泰又积威日久,一时间挨打的只能默默忍受,旁观的也只能麻木不仁的看着。就这么,一直到济席哈见赵布泰闹得有些太过了,才站起身来规劝一二。

    “你们这些奴才也是不晓事,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回败了,等咱们回了京城,各自牛录恢复了元气,再杀回来,这仇不过是晚些时日便可以报了,现在垂头丧气个什么!”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好容易安抚住了军心,却见得那噶布什贤超哈左翼统领白尔赫图疾步走了过来,将他二人请到了处无人的所在,才低声汇报道:“二位主子,大概二十里外,有贼寇的追兵。”..

    “追兵?”

    这个词让济席哈如惊弓之鸟一般身子陡然一震,眼见于此,赵布泰的第一反应却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要找个地方伏击明军,但立刻就被白尔赫图的补充给噎了回去。

    “贼寇的追兵很谨慎,入夜前我派了十来个奴才去钓他们一下,完全不上当。等我的人停下来之后,他们也停下来休整,半点儿没有咬上来的意思。”

    这么看来,明军追兵数量应该比他们少,亦或者是明军始终在养精蓄锐,对他们的态度暂时只是尾随和监视。但如果他们的马力和体力耗尽,明军肯定也不会放过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镇安守御千户所那边儿不能久留,我们没办法知晓贼寇是否有大军跟进。”

    其实用不着大军,明军只要千余骑外加上三四千的步兵,等清军马力耗尽了他们便可以扑上来将他们分食干净。那千户所的寨墙确可以为他们提供一定的庇护,但也意味着他们将存在着被困在其中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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