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知道夜无烟这样做,不仅是为了给太后一个交代,同时也是为了挽回他自己的面子。有了同睡的事实,有了落红的帕子,他便可以对外宣称他的侧妃是清白的。 果然是高明,大约他来之前,就早想好了吧。 瑟瑟拢了拢衣服,便要和衣上床,夜无烟却拦住了她,冷声道:“脱了!” 瑟瑟一愣。 “这样会有人怀疑的!”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瑟瑟顿时了然,若是不脱衣衫,明早丫鬟进来伺候,看到她衣衫整齐,势必会怀疑。可是要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她不愿。 “王爷,妾身先熄灯吧!”层层珠帘后,那粗如臂膀的龙凤红烛,此时,烛焰正忽明忽暗地跳跃着。 见夜无烟没有反对,瑟瑟转身将红烛吹灭,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瑟瑟轻解罗裳,露出凝雪般的肌肤,披散着瀑布般的长发,她的美丽和妩媚,绽放在黑暗里。 她躺下,两人盖的是同一张大锦被,睡的是同一张床榻,只是却背对背躺着,中间隔了一段不算宽也不算窄的距离。 可是,那一点儿距离,却是那么遥远,好似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鸿沟,瑟瑟从没想要逾越。 虽然没有如愿退亲,但至少保住了清白之身。以后的日子里,夜无烟不会碰她。总有一日,她会逃脱这个牢笼。 黑暗里,瑟瑟淡淡微笑着,进入了梦乡。 清晨,朝云疏散,薄雾消退,点点金光透出云层。廊下高挂的红灯笼在晨风里飘荡着,昭示着昨日的喜庆,大红喜字在晨色中显得如梦似幻。日光透过格子窗一点点地驱散了室内的昏暗。 层层纱缦后,镶金大床上,瑟瑟从睡梦中苏醒。但,她没有睁眼。 她听到身侧夜无烟绵长的呼吸声,感觉到他覆在她纤腰间的一双臂膀,温热而有力。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男子气息,她惊诧地发现,不知何时,她竟钻到了他怀里。她竟在他怀里睡了一夜,这也罢了,竟然还睡得那么香,那么甜! 该死!瑟瑟暗暗咒骂一声。本想一掌将他推开,但是,还不及动手,她感觉到面前这个怀抱动了动,夜无烟似乎要醒了。果然,瑟瑟清楚地听到头顶上传来抽气声。 夜无烟这一夜睡得很安稳,醒来时,感觉到怀里温温软软,极是舒服,正想再搂一搂。他倏地睁开眼,有些懵懂地望了一眼。 他看到怀里抱着的,是他的侧妃。 熹蒙的晨光中,她如同小猫一样,乖巧地偎依在他的怀里,只露出半张侧脸,肌肤白皙,宛若白玉雕成。墨发披散在他怀里,他一动,便被那柔软的发丝撩拨到。更要命的是,手底下的肌肤,细腻娇软,似一捧雪,好像随时都会化去。 他感觉到心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撩拨了一下,他发现自己似乎很贪恋眼前这一刻的缱绻,身体骤然间滚烫起来。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凤眸一眯,无情地推开瑟瑟,忽地坐了起来。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他又不是缺少女人,怎会对这个女子感兴趣了。 瑟瑟被他一把推开,头埋在锦枕上,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好啊,她还没推他,他倒是将她推开了。 “你怎么钻到本王怀里?!”他冷冷质问道,早知道她这么不知廉耻,他就不该娶她。 瑟瑟缩在锦被中,看他对她那避如蛇蝎般的样子,倒像是他吃了亏一般。什么叫她钻到他怀里了,她还没质问他,他倒先发制人了。好啊,既然他以为是她钻到了他怀里,以为是她要试图勾引他,那她就不让他失望。男人,都是越得不到的越是珍惜,她越是黏着他,他铁定会越讨厌她。 当下,瑟瑟放柔了声音,娇声道:“王爷,妾身被王爷所迷,才情不自禁……还请王爷怜惜妾身,成全妾身。”言罢,她再次向夜无烟偎依而去。 夜无烟修眉皱了皱,毫不掩饰眸中那深深的厌恶,他再次毫不留情地将瑟瑟推开,冷声道:“滚开!江瑟瑟,别说你已经失身,就算你没有失身,本王也不会碰你的。原本本王还怜惜你等了本王多年,又失了身,年龄也不小了,怕是无人再娶你了,所以才勉强娶你回府。可你也太不自重了,竟然试图勾引本王。你别做梦了,本王这一辈子都不会宠幸你的!”他撂下这句话,穿衣而起。 瑟瑟呜地一声,趴在锦枕上,抽噎了起来。 夜无烟看她肩头耸动,显然是难过之极,面色缓和了些,放轻了声音道:“你不用哭,只要你安分守己,本王是不会休你的。这侧妃的位子,也永远是你的。” 他走之前,不忘将床榻上那块白布拿起来,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刺破了手指,在白布上滴了两块落红。 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瑟瑟才从锦枕上抬起头。一张玉脸平静无波,根本就没有泪。她自然没有哭,方才的抽噎只是为了配合夜无烟。王爷发了火,她自然要难过才是。可是她一点儿也不难过,自从在香渺山见识了他对她的无情后,她之前对他仅存的一点儿好感已经消失殆尽。他说是因为可怜她才会娶她,倒是让她小小震惊了一把,他也会可怜人?要是真因为可怜,那她那出失身的戏码算是白唱了,怕还是弄巧成拙了。 她多希望他能放了她啊,若是她天天去黏着他,不知他会不会休了她。看方才的情况,她还是有希望的。 他以为娶了她,供给她吃穿,给她一个王爷侧妃的位子,她就会满足了,就会感恩戴德地待在王府里了。她就偏不如他的意,每日在他面前晃一晃,直到他厌了,肯让她离开王府。 主意打定,瑟瑟心情大好。 青梅端着洗漱水走了进来,瑟瑟洗漱完毕,坐到妆台前,她要精心装扮一番,绝对会让夜无烟再次“惊艳”。 瑟瑟的发乌黑顺滑,以往她只梳简单别致的发髻,看上去灵动飘逸。今日她特意让青梅为她梳了比较贵气庄重的凌云髻,上面再簪一支金灿灿的步摇,再在鬓间的发上贴了许多花钿。又拿起黛青,将眉描呀描的,描得又粗又浓。然后便敷粉,将好好一张玉脸敷成了红红白白的,才算满意。 青梅看到瑟瑟的模样,“啊”了一声,疑惑地问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要去唱戏?” 瑟瑟瞧着青梅,头上绑着两个可爱的丫鬟发髻,一张讨喜的小脸上,满是惊愣。再看看自己,乍然发现,她和青梅,倒像是戏里的小丑和童子。 “是了,青梅你这丫头越来越聪明了,竟然猜对了。我们这就去唱——戏——”瑟瑟拉长了话音,调笑道。 主仆两个,一前一后出了屋。路过花园时,瑟瑟又摘了一朵盛开的牡丹簪在鬓边。向丫鬟打听了璿王夜无烟此时的去处,便一路寻了过去。 璿王府是这次夜无烟回京后,皇帝才赐给他的。出征之前,他未封王,自然也没有府邸。 这府邸在帝都是有些名头的,据说是前朝遗下的。一路走来,画栋雕梁,玉宇琼阁,果有些前朝遗韵。比如那铺路的青石板,还有那略显暗淡的影壁,绿纱窗上寒梅傲雪的图样…… 照理说,夜无烟应当对其修葺一番,但是他没有,叫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没打算在此长住。 云粹院是伊盈香的居所,院门前有一处湖泊,湖面上漂浮着铜钱大的睡莲。可以想象,到了盛夏,这莲叶田田、锦鲤穿梭的美景,是何等的惬意。只可惜,她是无福欣赏的,她那院落外,只有两株老桃树。 两人到了云粹院门口,早有眼尖的丫鬟进去禀告了,瑟瑟也不等回复,便踩着婀娜的步子进了院。 伊盈香是正妃,按规矩,是应当来请安的。何况,瑟瑟还打听到夜无烟在此处用早膳,她自然不能不来了。但,她也知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瞧那挑门帘的小丫鬟摆着的一张臭脸。 瑟瑟可不吃这一套,她唇角挂着妖娆的笑容,缓步走了进去。一进屋,瑟瑟就感觉到屋内气氛有些不好,隐隐听到抽噎的声音。 瑟瑟没见到夜无烟和伊盈香的身影,她站在厅内,一边浅浅笑着,一边暗自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屋内两边摆着红木镶金架子,上面摆放着珍玩玉器,样式色泽都极其典雅精致。正厅的中央,铺着块红色地毯,摆着一张红木桌案,上面摆满了佳肴小吃,只是桌旁无人,只有两个小丫鬟手中端着盘子,等着布菜。 那两个小丫鬟偶尔瞥向瑟瑟的眼神,都鄙夷外加嘲讽。瑟瑟似乎此时才醒悟,她夺了伊盈香的洞房之夜。听内室那隐隐约约的抽噎声,怕是伊盈香在垂泪吧!瑟瑟心中未免有些歉意外加不忍。若是那样的话,此时自己来,是否会令伊盈香更加伤心?但眼前形势似乎也不容她退却了。 内室珠帘被小丫鬟掀开,夜无烟携着伊盈香的手,并肩走了出来。 夜无烟早已换下了那身大红吉服,只着一身深紫色锦袍,腰间悬着一块白玉龙凤玦,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风神俊秀。打扮得娇俏可人的伊盈香小鸟依人一般倚在夜无烟身畔,两人看上去那样亲密,又那样般配。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