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擒着她的手,忽然朗声大笑,笑声狂放不羁,好似要从狂笑里挤出来泪一般。 “江瑟瑟,你要杀了我吗?”他凝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沉闷的苍凉。 这些日子,哪一日,他们不曾兵戎相见,打斗一番。但是,他能感觉到,她只是要取胜,并未有杀他之心。而今夜,她终究是无法忍受他了吗? 他乍然放开她,看着她踉跄地靠在床榻边,只听得当啷一声,不知何时,挂在墙壁上的那把宝剑已然出鞘,抵在她的胸前。 那利剑出鞘的气息冷锐地抵着瑟瑟的左胸,瑟瑟隐隐感觉到胸臆间的凉意。 他要杀了她吗?这样也好,一了百了。 他冷冷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徐徐传来,低沉压抑,“你要我的命,可我要你的心。”他凄然笑道,“如若挖出来你的心,便能得到你的心,那将是多么简单。” 他凄然说道,缓缓地收回了宝剑。 瑟瑟不语,她忽然垂首,胸臆间一股气血翻腾,所有压抑在心头的气血,这一刻都似乎要喷薄而出。 “怎么了?”明春水听到瑟瑟的干呕声,一张俊脸瞬间惨白。 他捧起她的脸,看到她唇角的血丝,眸光黯了又黯。 “坠子,叫狂医过来。”明春水冷声吩咐道。 “不用,我没事!”瑟瑟缓缓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她抚着额头,缓步向床榻走去。 这一夜,是近一个月来,两人相处最安定的一夜。 再没有刀剑相向,只是默默地躺在床榻上,然两人心底处,却都是不平静的。宛若坚冰下的激流,暗涛汹涌。 瑟瑟面朝里,静静闭着眼睛,脑海里夜无烟和明春水的面孔不断交织着,提醒着她,她是如何被这个男子如跳梁小丑一般耍弄的。 两人背对背躺着,一如当初她嫁入璿王府那夜的洞房花烛夜。也是睡的同一张大床榻,盖的同一床锦被,然两人之间,却隔着一段距离。 那距离,不短也不长,却好似永不可逾越的鸿沟。 当日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只不过,今日的鸿沟比之当日,更深更宽而已。 翌日,一早,瑟瑟犹在半梦半醒之间,隐约觉得身畔的他已然起身,伸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身,长指沿着她的额头柔柔抚过,将她垂落在脸颊的凌乱发丝拂到耳后。眸光凝视着她苍白的脸良久,低叹一声,俯身在她樱唇上印下一个吻。 “我要出外几日,一会儿让云轻狂过来为你诊脉,这几日你多歇息。”他知晓她醒着,在她耳畔低低叮咛。 瑟瑟不语,只静静躺着,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出外几日?而伊冷雪也要出去嫁人了。 真是好巧啊! 明春水起身离去,隐约听到他在外间向坠子细细交代着什么,瑟瑟闭着眼睫,却再不能酣眠。直到日上三竿,瑟瑟才从床榻上起身,洗漱完毕,用过早膳,便出了暖阁,到院外赏梅。前几日的落雪还不曾化尽,天上又开始飞雪飘零。 小小的雪片,纷纷扬扬而落,飞雪中的一切事物,看上去那样朦胧,平添了一种梦幻般的美感。然而,冰雪终有融化之时,朦胧的美感,总有消失之时。 “坠子,你可知晓,莲心姑娘要嫁给何人?”瑟瑟不经意地问道。 坠子闻言,眸光闪烁了一瞬,低低说道:“此事奴婢并不清楚,外面天冷,夫人还是回暖阁去吧,可别感染了风寒。” 瑟瑟浅浅地笑了笑,今日她披了一袭红色的雀羚大衣,倒也没觉得多么冷,只是心底深处,一片薄凉。当她还不知晓莲心就是伊冷雪,不知道明春水是夜无烟时,她或许不清楚莲心会嫁给谁。但是,知晓了一切,她的心却如明镜般透彻。 伊冷雪要嫁的人,除了夜无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瑟瑟伸出纤纤玉手,一片雪花轻盈地飘落手心,带来丝丝缕缕的薄凉。这种感觉和瑟瑟心头的感觉,一模一样。 雪地上,两道人影倏忽近前。 一个是云轻狂,斜背着药囊,脸上挂着狂放不羁的笑容。他身侧,是一个紫衣男子。 瑟瑟知晓,她便是四大公子中的葬花公子铁飞扬。 在海上,瑟瑟曾见他和簪花公子并肩作战,不过,彼时,他脸上是戴着面具的,瑟瑟并不曾见到他的容颜。这些时日,只要明春水不在,大多都是他在浮云阁守卫,但是,瑟瑟因了目盲,还是不曾见到他的真容。 此番目盲已好,隔着翩飞的雪花,瑟瑟看清了这葬花公子的模样。 不愧是冷面冷心的葬花公子,瘦削却刚毅的脸庞,粗黑飞扬的剑眉,墨黑如漆的星眸,棱角分明的薄唇,生得极是俊朗。只是他脸色沉静,眼神清冷,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令他有动容之色。 这铁飞扬倒真是忠于职守得很,明春水前脚才走,他便如约而来,真是把她如囚犯般看得死死的。 瑟瑟转身,漫步向暖阁而去。 不一会儿,坠子便引了云轻狂过来诊脉。 在云轻狂面前,瑟瑟自然也不用再隐瞒双目已痊愈之事,反正只要他一诊脉,便会知晓自己体内的瘴毒已然除尽。果然,云轻狂将长指隔着锦帕搭在瑟瑟腕上,须臾,便抬眸笑道:“何时能看见的?” 瑟瑟唇角微微上弯,一缕发丝掠过清澈的眉眼,淡淡说道,“今晨醒来后,便发现眼前一片亮光,初时看不甚清,万物好似隔着朦胧的轻纱,现下已然看清了。” 云轻狂颔首唇角一勾道:“比我预料的要早几日。”但,笑意还不及展开,他眉梢忽而一凝,凝神再为瑟瑟诊脉。片刻,轩眉舒展,朗笑出声。 “属下要恭喜夫人了。”云轻狂抬眸望向瑟瑟。 “恭喜我?我看你是说错了吧,我可不是莲心姑娘,现下忙着嫁人。”瑟瑟挑眉冷笑道,她如今还能有什么喜? 云轻狂眉头一锁,片刻后,凝声说道:“夫人有喜了,你说这难道不是喜事吗?” 瑟瑟一惊,转而微笑道:“狂医,你看清楚了,我不是莲心姑娘。” 云轻狂凝神看着瑟瑟,定声道:“属下自然知道夫人不是莲心姑娘。夫人确实有喜了,这样的话,本狂医还不敢乱说。” 狂医云轻狂难得神色凝重,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但是,瑟瑟对于此人的话,却不敢再信。这个男子,曾经三番两次地糊弄她。 瑟瑟冷笑道:“云轻狂,你又打的什么主意,难不成你以为我有了孩子,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明春水?告诉你,一个孩子还困不住我。云轻狂,你这个玩笑开得有些大。” 瑟瑟对于云轻狂亦没有好感,当日,夜无烟废她武功之时,这个男人也曾在场。他知晓她曾是璿王侧妃,知晓她被夜无烟的假面蒙在鼓里,看着她为了夜无烟的那张假面伤心痴狂。 第(2/3)页